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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（第1页）

为人子女，最后的一面我还是要见的。

多年未见，妈妈的脸上长了皱纹，头发也变得花白，用染发剂都盖不住。

病床上的爸爸浑身插着管子，他嚅喏着嘴唇说出三个字：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我不知道这是他对不起妈妈先走一步，还是对不起曾经的我。

给爸爸办完后事，我又回到了曾经的家。

阔别多年，家里一切如旧。

只是空旷旷的。

爸爸不在了，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出面处理，妈妈在内心深处生出了几分依靠的感觉。

她絮絮的跟我说这些年她和爸爸的种种不易。

“人老了，有孩子在身边，到底也是个依靠。”

“你爸爸那天喝了点小酒被邻居骂绝户，一生气就得了脑梗。”

她抹了把眼泪：

“哎，这才多久，他就把我一个人扔了下来。”

我没有接话，看了下四周：

“狗呢？”

“宝宝，不是，是妈妈曾经养的那个泰迪，年纪太大已经走了。”

“其他的狗也都送人了，妈妈年纪大了，养不动了。”

随后她急切的冰箱里拿出水果，笨拙的给我切了一盘：

“希希，你等着，妈妈去给你做饭。”

炒蛤蜊，清蒸鱼，凉拌海带。

妈妈摆在桌子上：

“快吃，快吃。”

见我难以下筷妈妈讨好的问我是不是不合口味。

我站起来看向窗外：

“我对海鲜过敏。”

妈妈的眼神有些局促：

“对不起，都是我不好。希希你等着，妈妈再去给你做。”

我假装接了个电话，转身走掉。

我坐在车上，看到妈妈散着头发不停的跟在后面跑。

狼狈的样子像极了四岁的我跟在她的后面，求她抱抱我。

一瞬间我的心很疼，随即又恢复了平静。

我在北京买了房子，准备把房东奶奶接了过来一起住。

我欠她的房租，是需要用后半生慢慢还的。

那天奶奶收拾东西的时候，所有人都羡慕不已。

“周阿姨的孙女不是亲生的，可比亲生的还孝顺。”

“赚了大钱，回来就把奶奶接走，周阿姨真是有福了。”

我们搬家的那天，我看到妈妈在门口紧张的走来走去。

爸爸的死对她的打击特别大，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很多。

她看向我的时候笑意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

“希希，妈妈就剩下自己了，你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住？”

我没说话。

我妈突然崩溃：

“你宁愿带着跟你毫无血缘关系的人，都不愿意带着妈妈吗？”

我摇了摇头：

“你当初不也是宁愿养狗，也不愿意养孩子吗？”

妈妈哆嗦着嘴唇：

“不是这样的，妈妈是爱你的，只是那个时候我太年轻不懂得怎么去照顾一个孩子。”

“你不是不懂得，你是自私。你口口声声的说生下我是奶奶对你的道德bangjia，是我毁了你的人生，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？”

“你无非就是拿着不被道德bangjia为借口，逃避你本该负起的责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