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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原就在发愁,因为她一直在深宅大院里做绣活,操持家业,并不怎么出去走动,不认识多少京中的贵妇,更别说能知道谁家有德言容功、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了。
这可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。
怀雍知道卢敬锡家里在为他筹办婚事时,离春宴已经没几天了。
这件事他既不是从卢敬锡那里知道的,也不是赫连夜揭发,而是他同一个屋檐下的同僚张侍郎告诉他的。
张侍郎家中有一个十五岁的闺女,也在找婚事,正好说和到卢敬锡头上。
张侍郎听说怀雍跟卢敬锡交好,于是来问他卢敬锡的品质如何。
怀雍猝然得知这件事,还没来得及消化,还得挤出一个笑,为卢敬锡说了几句好话,说卢敬锡是个德音兰馨、识通理清的好儿郎,值得托付终身。
直到张侍郎走开后,笑容从怀雍的脸上褪去,他的神色黯淡,手上抱着三四卷沉沉的书,忘了放下,站在走廊上一时间忘了自己接下来要去哪。
卢敬锡要成亲了?
是谁家的小娘子?
他在难过什么?
这不是可以预见的事吗?
卢敬锡是家里九代单传的独子,肯定要早些成亲的……
可是,可是……他以为不会那么快……
他以为他们还能再多做几年的好友。
不对。
卢敬锡成亲以后他们也可以继续做朋友啊。
他为什么要难过呢?
想到这,怀雍福至心灵地抬起头来,看见卢敬锡正好路过,站在走廊的另一头。
怀雍心下焦虑,抱书小跑过去,问:“文起,我听人说你家在为你相看亲事了?”
心头热血骚潮来得快,去的也快,等话说出口以后,怀雍才觉得不妥。
没等卢敬锡回答,怀雍自己先道歉:“对、对不起,我一时口快,我不是有意窥探你的家事。”
卢敬锡停顿片刻,轻轻点头。
怀雍怔了一怔,笑起来,书卷压得他手疼,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:“祝贺你啊。”
又说:“我们是好友,到时可得请我去参加你的婚礼。这次总得允许我给你送礼物了吧。你一生一次的喜结良缘,我可不好意思送礼送轻了……”
适才个把月没说话没跟怀雍说话,两人之间竟然莫名有些生疏。
但也不过是这么几句话之间,先前的龃龉就好像烟消云散,甚至从未存在过了。
怀雍感觉卢敬锡待自己的态度又变得自若了,还好心地要帮他抱书,问他:“我这就下值了,你呢?”
怀雍:“我?我还有事,要去一趟廷画院,察看春宴准备用的挂画。”
钝锈般的疼痛后知后觉地自心口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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