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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其回去受气,还不如在自己婆家,过个舒心年。
李玉琴听着女儿的安慰,眼泪却流得更凶了。
过年?
她怕的,根本就不是过年的事啊!
她的心里,始终压着一块谁也不知道的巨石,沉甸甸的,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。
上辈子,女婿林云深,就是今年夏天,在一次任务里牺牲的。
算算日子,已经不足一年了。
虽然她自己的男人乔明远,上辈子也是在夏天出的事,可这辈子,明远就在她身边,她能看着他,护着他,无论如何,她都有信心不让悲剧重演。
可林云深不一样。
他在千里之外的部队里,天高皇帝远的,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,也够不着啊!
她最怕的,就是万一发生什么变故。
万一,那次要命的任务,提前了呢?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就像是一条毒蛇,死死地缠住了她的心脏,让她浑身发冷。
哪怕真的提前了,她又能怎么办?
她能跑到部队去,拉着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军官,跟他说你不能出任务,你会死吗?
谁会信?
人家只会把她当成疯子!
李玉琴比谁都清楚,林云深那孩子的脾气,看着温和,骨子里却比谁都犟。
保家卫国,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信念。
让他当逃兵,提前退役?那比杀了他还难受。
所以,这条路根本走不通。
李玉琴吸了吸鼻子,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,眼神里闪过一丝旁人看不懂的决绝。
硬的不行,就只能来软的。
她必须,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,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,能让林云深在夏天那段时间,绝对、绝对无法出任务的理由!
第二天一大早,天刚蒙蒙亮,李玉琴家里的灯就已经亮了。
乔明远到底还是不放心,特意跟单位请了半天假,说啥也要跟媳妇儿一起,去送女儿女婿。
一家人默默地吃完早饭,气氛沉闷得有些压抑。
谁都没有多说话,只有碗筷偶尔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。
离别的愁绪,像一张无形的大网,将每个人都笼罩其中。
一路到了火车站,站台上人头攒动,蒸汽火车的“呜——”的一声长鸣,像是要撕裂人的心脏。
李玉琴拉着乔锦锦的手,从家里一路攥到了站台,就没松开过。
她的眼圈从早上起来就没褪过红。
“锦锦啊,到了部队,要好好照顾自己,也得照顾好云深。”
“妈给你们塞的那些东西,记得按时吃,别放坏了。”
“钱够不够花?要是不够,就给妈发电报,妈给你寄过去”
她在一边不断地抹眼泪,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,像是要把这辈子的话都在这几分钟内说完。
乔明远沉默地站在一旁,伸手揽住妻子的肩膀,无声地给予着力量。
他看着女儿女婿,眼神里也满是慈爱和不舍。
乔锦锦的心里,酸得像是打翻了一坛子老陈醋。
她点着头,眼泪却不听话地往下掉,一串一串的,砸在满是尘土的站台上。
“妈,我知道了,您放心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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