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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棂,在斑驳的泥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顾瑶在陆战霆的怀中缓缓睁开眼,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皂角清香。
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,她早已对这样的清晨见怪不怪。
从容地跟他打了声招呼:“早上好!”
陆战霆会以一笑:“早上好!”
顾瑶利落地起身,今天她要去县城。
大同村外的路口有通往县城的公交车,每天只有两趟,必须赶早才行。
灶房里飘来米粥的香气,周广良正踮着脚往灶膛里添柴。
顾瑶进去时,看到小花正捧着粗瓷碗,小口小口地喂亮亮喝粥,两个孩子的脑袋凑在一起,像两只依偎的小雀。
“阿广,陆战霆的药在灶台上的铁皮盒里,记得一天给他喝三次。”
“还有给纺织厂那边送猪下水,一定要等到薛主管亲自验收才行,要是他没空就先等着。”
出了昨天那事,顾瑶觉得还是谨慎点,这样对谁都好。
周广良连连点头:“放心去吧,家里有我呢。”
顾瑶叮嘱完所有事情,转身快步出了院子。
晨雾还没散尽,田埂上的野草沾着露水,打湿了她的布鞋。
村口的公交站点孤零零立在老槐树下,木质站牌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斑驳。
顾瑶到的时候,已经有几个背着竹篓的村民在等了。
八点整,老式班车摇摇晃晃地驶来,黑色的车身上锈迹斑斑,车头冒着白汽,像头喘着粗气的老牛。
车门
“哐当”
一声被售票员手动拉开,铁扶手冰凉刺骨。
“到县城一毛。”
售票员是个嗓门洪亮的中年女人,接过顾瑶递来的纸钱,撕下一张泛黄的车票递给她。
车厢里弥漫着柴油和汗味,顾瑶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车窗外,成片的稻田向后退去,远处的村庄渐渐被晨雾吞没。
四十分钟后,班车
“嘎吱”
一声停在县城车站,扬起一阵尘土。
顾瑶随着人流下车,脚刚落地就被一股混杂着煤烟和油条的气味包裹。
县城的街道比村里宽敞许多,两旁的红砖瓦房排得整整齐齐,偶尔能看到挂着
“供销社”“新华书店”
木牌的店铺。
她循着记忆往化工厂家属院走。
那片筒子楼在巷子深处,墙面上布满了孩子们的涂鸦,晾衣绳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裳,在晨风中摇摇晃晃。
二楼走廊里,谁家的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样板戏。
顾瑶在一扇门前停下,这是外公外婆留下的房子,如今住着父亲顾庆阳和他的现任妻子白秀芬。
她抬手敲响木门上的铁栅栏,“砰砰”
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。
“谁啊?”
里面传来中年女人不耐烦的声音。
大门
“吱呀”
一声打开,白秀芬从里面探出头,看到铁栅栏外的顾瑶时,愣住了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
她往门框上一倚,双手抱在胸前,刻意扬起的下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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