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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像打翻的胭脂,将狭小的阁楼染成一片血色。我靠在藤椅上,手指轻轻抚过微微隆起的腹部,哼着走调的《假惺惺》。
宝宝,今天妈妈教你念诗我翻开那本泛黄的《纳兰词》,人生若只如初见
木门突然被撞开,妈妈傅文佩跌跌撞撞冲进来,脸色惨白:依萍!你爸爸带着书桓——
我猛地站起身,诗集啪地掉在地上。窗外传来皮鞋踏过青石板的声响,一声声,像是踩在我的心上。
快!我哆嗦着抓起那条白布带,帮我勒紧!
布带刚缠到第三圈,楼梯上已响起沉重的脚步声。爸爸陆振华的拐杖先探进门,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何书桓。他穿着笔挺的西装,领带却歪斜着,像是匆忙间胡乱系上的。
依萍书桓的声音沙哑,眼里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,你还好吗?
布带勒得我几乎窒息,我却仰起脸,笑得明媚:何大记者走错门了吧?如萍家在霞飞路。
爸爸的拐杖重重一顿:书桓,你自已说!
书桓的喉结滚动,目光落在我刻意挺直的腰线上:我和如萍订婚了但如果你
如果什么?我猛地打断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如果我还爱你,你就抛下如萍?
妈妈突然冲上前,抓住书桓的手:书桓!依萍她其实——
妈!我厉声喝止,转头对书桓绽开最艳丽的笑容,你以为我为什么招惹你?
窗外梧桐树的影子在他脸上摇晃,像是无数抓挠的鬼手。我听见自已的声音甜得发腻:从如萍手里抢东西,可比直接报复王雪琴有趣多了。
书桓踉跄后退,撞翻了桌上的药碗。黑褐色的药汁泼在《纳兰词》上,浸透了何事秋风悲画扇。
不可能他的声音碎得不成调,在绥远,你明明
装得很累的。我抬手抚过鬓边碎发,笑得漫不经心,幸好你蠢,连日记都信。
爸爸突然暴喝:陆依萍!你给我说实话!
实话?我大笑着转了个圈,布带边缘渗出淡淡的血痕,何书桓,你听好——
我!从!来!没!爱!过!你!
每个字都像刀片,割得我记嘴血腥。书桓的脸色比当年中弹时还要可怕,西装领口被攥得皱成一团。
那些拥抱他的瞳孔紧缩,那些誓言
假的!我抓起茶杯狠狠砸向墙壁,假的假的假的!
瓷片飞溅的瞬间,腹中突然一阵剧痛。我死死按住肚子,感觉到温热的液l顺着大腿内侧流下。
滚啊!我抓起梳子掷向书桓,去娶你的陆如萍!
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,让我想起被抛弃的流浪狗。脚步声渐远时,我瘫坐在地,布带散开,血染红了月白色的旗袍。
依萍!妈妈跪着抱住我,声音颤抖,为什么不说实话!
我望着门缝漏进的一线暮色,轻声呢喃:妈我疼
不是肚子,是心口。那里破了一个洞,呼呼地往灵魂里灌着冷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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