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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（第2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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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文清满脸受伤地看着我，却迟迟不肯伸手去接那份离婚协议。

“你就那么想跟我离婚吗？”

“结婚四十年了，没有爱情也没有亲情了。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地对我呢？”

思绪被带到了很多年前。

我们是在我的家乡结的婚。

虽然我是农村人，但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儿。

新婚夜时，男人眼底含笑地揭开我的盖头。

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边，到现在我都仿佛能感受到当时的感觉。

虽然我心里明白，当时的情况，他觉得自己娶我是最好的选择，

可我们却真的在农村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新婚时光。

回顾这场婚姻，那是我为数不多甚至可以说唯一的一次幸福时光。

我深深地叹了口气，将离婚协议往前递了递。

“四十年了，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，你真的给过我哪怕一点的尊重吗？”

“我已经六十岁了，到现在都不知道老公的户口在什么地方，甚至连基本的社保都没有，只是因为我在城里没户口。”

“三十五年前，你把唯一的落户的机会给了苏念念，说她一个人无依无靠。”

“三十五年后的今天，你同样把苏念念放在了第一位。”

“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农村人，不配跟你们相提并论，你们可以在生日时外出庆祝，我却连过生日的权利都没有，你们可以一起旅游，而我连这个城市都没走出去过。”

“丁文清，我真的受够了，我老了，再也不想受这窝囊气了。”

四十年的婚姻，太多的委屈无处诉说。

“签了它，让你的念念先上救护车，你不亏！”

丁文清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得灰暗下来，可他还是不愿签字。

苏念念双手扶着额头颤巍巍地走了过来，

“阿清”

她柔弱的声音，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在地上。

只是这一声，就让之前还在挣扎不愿签字的丁文清慌了手脚。

他慌张地小跑过去，小心地扶住苏念念。

“我是不是要死了”

“瞎说什么呢！已经跟她谈好了，你快上救护车。”

苏念念的一声的“要死了”，让丁文清彻底破了防。

看来他准备要签了，我上前一步挡在了救护车的门口。

“签了它，我就让位！”

在苏念念的一声声虚弱的呻吟声中，丁文清颤抖着接过了离婚协议。

最后一笔写完，啪嗒一声，一滴眼泪落到了纸上。

是丁文清的。

我看着纸上的泪痕，突然有点想笑。

骨子里这么冷清的人，怎么会为一份离婚协议流泪。

真装！

答应了让出救护车的位置。

我就不会反悔。

扶着肩膀小心地挪到路边，缓缓地坐到了路牙上。

苏念念在踏上救护车的最后一秒回头看了我一眼，那眼神里满是得意。"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