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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
王赫是怎么离开会所的,我不知道。
或许是那个“债主”觉得,让他瞬间死去太过便宜。
真正的折磨,才刚刚开始。
我回到了村子,回到了我那间被砸得一片狼藉的纸人店。
空气中还弥漫着朱砂和纸张混合的味道。
我没有立刻收拾,而是坐在椅子上,静静地等待着。
天快亮的时候,村口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。
一辆跑车疯了似的冲进村子,一个急刹停在我店门口。
车门打开,王赫连滚带爬地下来了。
他一夜之间像是老了二十岁,头发凌乱,眼窝深陷,浑身散发着恶臭。
“大师!救我!求你救救我!”
他跪在店门口的碎纸片里,朝着我拼命磕头。
“我家完了!全完了!”
“我爸被带走了!公司没了!什么都没了!”
他哭喊着,声音嘶哑。
“我知道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!”
我看着他,缓缓开口。
“现在知道错了?”
“太晚了。”
我站起身,开始动手收拾地上的狼藉。
“不晚!不晚的!”
王赫扑过来想抱住我的腿,被我轻易躲开。
“只要您肯出手,一定还有办法的!您是大师啊!”
他语无伦次,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。
“我看到它了……我一直看到它……”
他惊恐地指着自己的身后。
“就在车子的后视镜里,它一直跟着我!一直对我笑!”
“我一闭上眼,就能听见我太爷爷在棺材里哭!”
我捡起一块七星灯的玻璃碎片,碎片映出王赫那张扭曲的脸。
“那是你的报应。”
“是你自己招来的东西,当然要一直跟着你。”
就在这时,村长老宅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。
几个村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。
“不好了!王赫!你快回家看看!”
“你妈……你妈她疯了!”
王赫浑身一震。
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,朝着家的方向跑去。
我也跟了过去。
只见王赫的母亲,那个平日里最是爱美的女人,此刻正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寿衣,坐在院子里。
她手里拿着一把剪刀,正在给自己剪纸钱。
她的动作很标准,很熟练,就像一个干了一辈子的纸匠。
嘴里还念念有词。
“上路了……该上路了……”
“我儿要去下面当差了,得多备点盘缠……”
“金童……我的儿就是金童……”
王赫看到这一幕,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彻底崩溃了。
他冲上去想夺下剪刀,却被他母亲一把推开。
“别碰我!”
他母亲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,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。
“时辰快到了,别耽误了我儿的好事。”
王赫瘫倒在地,放声大哭。
他终于明白,他毁掉的,不只是一个纸人,更是他自己,和他全家人的命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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