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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月的朔风卷着哨子掠过格物院的屋檐,把新挂上去的“格物致知”匾额吹得吱呀作响。凌泉坐在碳炉边,借着跳动的火光审阅一叠关于改进马蹄窑温控的图纸。窗外的暗夜浓稠如墨,皇城司的暗哨虽已撤走大半,但那种如芒在背的窥视感,仿佛已渗透进砖石的缝隙里。
“哥,东西都藏妥了。”
凌云猫着腰钻进屋,带进一股寒气,一边搓着手一边压低声音,“地下窑洞干燥得很,那两台宝贝车床裹了三层油毡,撒了石灰和花椒防蛀鼠,保准万无一失!”他脸上那点冻疮结了痂,更显得少年气十足,眼神却透着超出年龄的警觉。
凌泉放下图纸:“辛苦了,云儿。皇城司盯得紧,明面上动不了,也只能往地下想法子。”
他目光扫过屋内——墙角堆着新炼出的铝锭,桌上摆着未完工的改良汽缸模型,最重要的齿轮车床和精铸钢模都已被凌云转移。自从磁针迷阵和蹄铁藏磁事件后,整个格物院都成了风暴眼中的孤舟。
凌云抓起炉边烘着的馒头咬了一口,含糊道:“也不知哪个烂舌头的!咱们刚挖通那个旧砖窑,外头就传开了,说咱们在格物院地下挖宝呢!”他啃着馒头,眉头微皱,“还有人说,亲眼看见老铁匠往那儿送了铜铁家伙什…”
凌泉心中警铃微震:“老铁匠?”那位姓沈的老匠人,自从蒸汽机炸伤李大锤后就显得有些沉默寡言,常借故请假。难道…
“砰!砰砰!”
突兀的砸门声如同夜枭嘶鸣,狠狠撕裂了小院的宁静!力道之大,震得门框簌簌落灰!
“谁?!”凌云猛地站起,呛了口馒头屑。
“凌博士!凌博士在吗?”门外传来一个惶急苍老的声音,“小老儿求见!有要事!”
是沈铁匠的声音!
凌泉示意凌云戒备,自己起身拉开一道门缝。寒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,老铁匠沈贵裹着一件破旧的棉袄,缩着肩膀站在寒风里,脸上惊恐万状,像只受惊的老鼬。
“沈伯?何事?”凌泉问。
“凌…凌博士!”沈铁匠抖抖索索地挤进门缝,环顾四周后才凑近凌泉耳朵,声音带着哭腔和强烈的恐惧,“出…出事了!小老儿该死!小老儿被逼的啊!”他枯树般的手死死抓住凌泉的衣袖,“前日…前日!王宅的那个管事…就那个疤脸…带着人硬塞给小老儿一包硫磺!逼…逼我夜里混进新挖的窑洞口,说是说是要点个炮仗吓唬人…”
“硫磺?!”凌泉和凌云同时变色!蒸汽机和硝化棉的教训,让他们对硫磺这类易燃物格外敏感!
“我…我当时怕得要死!”沈铁匠眼泪鼻涕一起流,“就…就偷偷把那包硫磺塞到隔壁废料堆后墙根了!根本…根本就没按他们说的去窑洞口啊!可…可刚才回家…听说…听说格物院要遭…”
他话未说完,远处黑暗的天空突然被一抹诡异的暗红照亮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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