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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10（第1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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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她自己要跪下的，与我无关。”

我的声音平静无波，甚至懒得去看顾亭之脸上错愕的表情。

我早已习惯了他对我的不信任，也早已不在乎。

“时好！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！你为什么还不死，非要拖着亭之哥哥一起受罪吗！”

宁惜珍尖利的声音刺破了病房的宁静。

顾亭之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，脸色铁青，却一言不发，只是强硬地拖着她往外走。

“亭之哥哥！你看看她把你害成什么样了！你为了她公司都不要了！”

宁惜珍的哭喊声被强行拉远，“时好，我求你了，你放过我亭之哥哥吧，你让他回家吧，我怀孕了……”

门被关上，走廊里传来压抑的争吵和哭泣，然后一切归于沉寂。

顾亭之再回来时，眼眶是红的，他站在我床边，声音沙哑：

“对不起，好好，她以后不会再来了。”

我没看他，只是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。

我知道他每天都在，在走廊里，在病房外，像个孤魂野鬼。

可现在才来扮演深情，又有什么用呢？

身体的衰败是骗不了人的。

味觉早已失灵，连水都带着一股铁锈味，手臂上的血管脆得像干枯的树枝，再也扎不进针头。我知道，我的时间到了。

该交代后事了。在这世上，我唯一能托付的，只剩下顾清。

我告诉他，我死后，火化了吧，骨灰洒进阳城那条我最喜欢的河里。

我名下的那套小公寓，卖掉的钱，以我父母的名义建一所希望小学。

还有我的眼角膜，如果能用，就捐出去，替我看看这人间。

除此之外，好像也没什么了。

我无亲无故，无牵无挂，连一句遗言都显得多余。

我是在一个阴雨天走的，冷风敲打着窗户，像极了我被他丢下的那个夜晚。

终究，我还是没能撑到下一个春天。

我让哥哥把顾亭之叫进来。

“好好……”他快步走到床前，想握我的手，却又在半空僵住，仿佛我是什么易碎的珍宝。

我虚弱地对他笑了笑，用尽最后的力气说：

“顾亭之，我想吃城南那家老店的香草冰激凌了。”

他的身体猛地一震，眼泪瞬间决堤，狼狈地用手背抹去，连声应道：“好，好，我马上去买，你等着我，我很快就回来！”

他几乎是跑着冲出病房的，背影仓皇得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。

可我知道，他也好，冰激凌也好，我都等不到了。

我只是想让他尝尝，满心欢喜地带着希望归来，却只等到一场空是什么滋味。

他弄丢了我两次，一次在我四岁，一次在我二十六岁。

这一次，二十六岁的我，终于也要让他尝一次，被永远抛下的滋味了。"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