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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桃花（第1页）

红绸擦过我断了的小腿，他突然蹲在地上，额头抵着我的膝盖。

“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
他一遍遍地摩挲那些伤疤，指腹蹭过凹凸的皮肉。

“我该早点认出你的，哪怕你瞎了眼、跛了脚，哪怕你只剩两根手指，我也该认出来的。”

“太和……”

顾凌风的肩膀剧烈地抖，哭声像受伤的困兽。

“你簪头发的样子，你驯霜雪白的样子，你做的马鞭……我怎么就没认出来呢？太和……”

宫女想上前帮忙，却被他挥开。

“别碰她，我自己来。”

他小心翼翼地给我穿好嫁衣，又把金钗插进我鬓发。

出殡队伍走到皇陵外时，飘起了雪。鹅毛大雪纷纷扬扬，落在送葬的人身上，转眼就积了薄薄一层。

顾凌风抱着我的牌位，突然对身后的人说：“你们都回去吧。”

侍卫想劝，却被他眼神里的疯狂吓退。

他独自走进皇陵，石阶上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。

石碑立在棺椁前，顾凌风轻轻抚摸上面的字。

【大虞天启太和长公主之位】

他的小凤凰，怎么变成了这样

？

“太和，他们说皇陵太冷，我来殉你。”

顾凌风解下身上的披风，盖在石碑上

。

“我来陪你，我杀障满身，到了下面也是恶鬼。”

“正好我护着你，就不冷了。”

他拔出长枪，枪尖闪着冷光。

那杆枪，曾杀进漠北，护过江山，却护不住心爱的女子。

顾凌风毫不犹豫将枪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。

“那年长街，你问我可愿与你一叙。”

顾凌风笑了，眼泪却一直往下掉。

“我愿意，一直都愿意。”

长枪入体的声音很轻。

顾凌风倒在棺椁旁时，眼睛还望着棺木的方向，嘴角带着笑。

“这样……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。”

守陵的老太监后来常说，天启二十七年春，天降异象，大雪一直下到了立夏

。

积雪压塌了好几处矮墙，夏至时雪化，竟从陵墓外的石缝里冒出几株桃枝。

风吹过时桃花开，粉得像极了长公主当年爱用的胭脂。"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