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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（第2页）

“他要一千万才同意离婚。”

妈妈的声音像飘散的烟灰：“给他吧。”

“凭什么！”舅妈提高声调，”那种人渣就该——”

“给。”外婆的轮椅碾过地板，“叶家不缺这点钱。”

可当一千万打过去后，爸爸发来了新录音。

背景音是台球撞击的嘈杂声，他的笑带着黏腻的得意：

“忽然想起女儿应该能值一个亿？”

舅舅砸碎了茶几上的古董杯：

“他当初跪祠堂发誓时我就该打断他的腿！”

舅妈冷静地擦着溅到手机的茶渍：“

起诉吧，这已经是敲诈了。”

妈妈突然抱住双臂：

“打官司要上新闻月月以后会被指指点点”

她单薄的肩膀颤抖着，仿佛又变回那个被围堵在火车站的女人。

我忽然从楼梯后跑出来，紧紧抱住妈妈的腿：

“我不怕！”
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
我学着外婆平时轻拍我的样子，小心抚摸妈妈手背的绷带：

“爸爸让妈妈流血，我们就不要他了。”

说完赶紧补充：“但是月月会永远要妈妈！”

妈妈的眼泪突然滴在我脸上。

那么烫，又那么轻。

她蹲下来用没受伤的右手紧紧抱住我，哽咽着对舅舅说：

“哥，帮我联系律师。”

窗外暮色四合，舅妈悄悄打开枝形水晶灯。

暖光笼罩着相拥的我们，仿佛把世间所有寒意都挡在了玻璃之外。

6

妈妈站在”周氏台球”的破旧招牌下，仰头看了很久。

霓虹灯管碎了一半，“周”字歪斜地挂着蜘蛛网。

她突然捡起路边的砖块，踮脚狠狠砸向招牌。

玻璃碎裂声惊起飞鸟。

我忽然想起从前妈妈每天清晨都会踩梯子，用湿布仔细擦拭每个霓虹字母。

舅舅打来电话时声音疲惫：

“律师说偷拍视频不能作为出轨证据。”

“粉色球上的dna样本被污染了。”

妈妈沉默地听着，指甲死死掐着手心。

一个月后台球馆联赛报名处。

妈妈穿着褪色的运动服排队时，爸爸和小莓姐姐肩并肩走进来。

他手腕上的金表晃得人眼疼。

“哟，这不是叶大小姐吗？”爸爸故意提高音量，“来讨饭？”

跟班们哄笑起来。小莓姐姐晃着新买的香奈儿包：

“阿姨要不要我教您握杆呀？”

妈妈低头填写报名表，钢笔尖戳破了纸张。

爸爸突然用球杆挑起她散落的头发：

“女人嘛，乖乖躺着享受就行，打什么球？”

他凑近妈妈耳朵：”缺钱可以回来求我，每晚给你三百？”

我气得浑身发抖，抓起练习筐里的台球狠狠砸过去！

球体砰地击中爸爸后背。

他狰狞着脸抡起球杆冲来时，妈妈突然把我护到身后。

她捡起那颗砸过爸爸的台球，轻轻放在计分台上。"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