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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（第1页）

店里的冷气很足，和我身上的汗臭味形成了鲜明对比。一个穿着精致旗袍的女店员立刻迎了上来，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，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
「先生您好，欢迎光临苏绣阁，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？」

「我我找李淑娟，李老板。」我紧张得手心冒汗，说话都有些结巴。

女店员的笑容僵了一下，随即恢复正常：「请问您有预约吗？我们李总一般不见客的。」

「我没有预约，但我有急事，万分火急的事！你跟她说，我是」我话到嘴边，又咽了回去。该怎么说？说我是她四十五年前扔掉的儿子？

我急得满头大汗，干脆从怀里掏出那个红色的襁含，一把摊开在光洁的柜台上：「你把这个给她看，她就知道了！」

女店员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，看着那件陈旧的襁褓，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。她刚想叫保安，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二楼传了下来。

「什么事这么吵？」

我猛地抬头，看见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正从楼梯上缓缓走下。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真丝长裙，头发盘得一丝不苟，脸上化着淡妆，虽然眼角有了细纹，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。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和疏离感，让人不敢直视。

她，应该就是李淑娟。

我的心跳瞬间加速，血液冲上头顶，嘴巴张了张，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。

李淑娟走到我面前，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襁褓上。

就在那一瞬间，我清楚地看到，她的身体猛地一僵，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。那张始终保持着冷漠的脸上，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慌乱。

虽然只有一秒钟，但我看得真真切切！

她认识这个襁褓！

然而，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，甚至比刚才更加冰冷。她抬起眼，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我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。

「这种东西，你是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来的？想来我这里讹钱？」她的声音又冷又硬，像冰碴子一样扎进我的心里。

「不不是的！」我急忙解释，「这是我」

「我不管你是什么人。」她冷冷地打断我，「拿着你的东西，马上从我店里出去。不然，我就叫保安了。」

说完，她不再看我一眼，转身就要上楼。

「李淑娟！」我再也忍不住，冲着她的背影大吼一声，「我儿子得了白血病，等着你的骨髓救命啊！」

她的脚步顿了一下，但没有回头。

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已经走了过来，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，强行把我往外拖。

我拼命挣扎，却无济于事。我被他们粗暴地推出了那扇冰冷的玻璃门，重重地摔在人行道上。手中的襁褓也掉在了地上，沾上了灰尘。

我趴在地上，看着那扇紧闭的玻璃门，看着里面那个渐渐远去的、冷漠无情的背影，四十五年来积压的委屈、愤怒和此刻的绝望，一起涌上了心头。

为什么？她明明认出来了，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？难道钱和地位，就比亲生儿子的命还重要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