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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8（第2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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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面垃圾车来了，要把垃圾装走。

她跪在车前，求工人再给她点时间。

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，下跪就能有用。

工人只想按时完成任务，将妈妈推倒在地。

她重心不稳，一瞬间滚到了垃圾堆里。

好在，最后时刻，她还是找到了画册的最后一页。

她像孩子得到糖果一样，抱着它们不肯松手。

回到家，妈妈小心翼翼地将纸张上的污渍擦去，接着一一粘好。

画册千疮百孔，又臭又脏。

可妈妈这次却无比爱惜。

她一页又一页的翻着。

上面除了之前那两幅画外，还有许多。

她看着无比欣慰，可那些过往只会让我厌恶，因为正是这些生命中的一点一滴，才将我铸成现在模样，慢慢将我推向死亡。

如果我没有学钢琴，如果我没有和男友分手，如果我没有结婚……

我乖乖听了妈妈无数次的话，哪怕她尊重我一次，也许现在我还平平安安活着，依偎在她的身旁。

妈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，喃喃着说对不起。

当她翻到画册的最后一页时，再也绷不住痛哭起来，泪水布满她的脸庞，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。

那不是我画的，而是一张照片。

我刚出生时，妈妈在病床上抱着我拍的。

画面里她眼中是溢出来的爱意，嘴角带笑，温柔异常。

“明明最初我只希望你平安健康就好，希望你能活出自己的人生，可为什么后面就变了呢？”

“妈妈这一生过的太失败了，怕你走上老路，就偏执地想要控制你的一切。”

“这些年我从没尊重过你，只是把你当作听话的提线木偶，是我错了，是我错了，是我害死了你。”

妈妈的泪淌在地板上，她撕心裂肺，几度断气。

可不知为何，这么悲伤的时刻，我却一滴泪也挤不出来。

连心里也滋生不出丝毫难过。

为什么呢？

明明我最渴望她能理解我了。

也许是这些愧意都来得太迟了吧。

我已经死了，什么都不需要了。

妈妈哭的昏了过去，等她醒来时，第一时间将我的骨灰盒抱在怀里。

“贝贝，昨晚妈妈做了个梦，梦里你成为了职业画家，和心爱的男孩结婚，每到周末就会跑到妈妈家来，撒娇让我给你做好吃的，日子平凡又幸福。”

“贝贝，下辈子我们还当母女好吗？我们就过这样的生活，妈妈保证再也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了，你的人生完全由你做主，我只想当你的妈妈，求求了。”

听到这话，我下意识摇头。

我再也不想要她当妈妈了。

即使她变得再好，我也不需要。

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，妈妈似乎知道我拒绝了她。

哭的更大声了。

“我的贝贝，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。”

她沉浸在悲伤中，无法自拔。

而我则发现自己身体在一点点消失。

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喜悦。

能离开了。

我追求了一生的自由，终于在我死时，

实现了。

（完）"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