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狼山凯旋的第三日,雁门关大雪初晴。
苏清和伏案核算伤亡,忽觉胸口一热——那枚沉寂多时的羊脂玉牌自行透出柔光,像月色被揉进掌心。
苏清和心中震惊,难道是第二朝国运已挽,可择归途吗?她又惊又喜,难道这一关顺利通过了?
她猛地站起,撞翻火盆,炭火四溅。玉牌温度节节攀升,仿佛在催她:走,立刻走!
营外欢声未歇,她却泪如雨下——
再踏一步,她便离现代更远,就像一场闯关游戏,她已经顺利通过第二关,再闯一关,她就胜利了,她就离目的地更近一点了,可此时,她心中似乎有所顾虑,她有些忧伤,有些牵挂。
或许,再踏一步,也要把刚向她单膝下跪的那个人,永远抛在尸山血海之后。
……
校场点将台。
顾昀正给阵亡将士焚号,闻报赶来,便见她立于风雪中,掌心白光盈盈,像捧一轮随时会散的月。
他脚步缓了,仿佛怕惊碎什么。近前,他伸出手,声音低哑:“阿和……那是什么?”
苏清和抬眼——他眼中有光,炽烈、澄澈,像极了启朝那年萧彻送她玉牌时的模样。心口骤裂,疼得她指节发白。
“归途。”她轻声答,泪却滚得更急,“我……可以回家了。”
顾昀指尖微颤,仍固执地摊着手:“那就走啊。”话落,他掌心向上,做了个“请”的姿势,唇角却勾出自嘲的弧度,“我留不住你,也从未想囚你。”
玉牌光晕越盛,篆文开始旋转,像门缝将开。苏清和却后退半步,雪溅狐裘下摆。
“再走一次,便是再负一人。”她哽咽,却字字清晰,“顾昀,我欠你一条命,一场情,一句答复……我不能再逃。”
“那就别逃。”他一步逼近,铁臂箍住她肩,声音低得发狠,“留下来,看我守关,看你父母苏醒,看我们一起把第三朝也翻过来!”
玉牌仿佛听懂,光芒骤闪,温度陡升,催命般灼痛她肌肤。苏清和手指收紧,指节泛青——
再捏,门开;
再松,留下。
她抬眸,泪里映出男人染霜的鬓角、被火雷灼伤的指尖、雪夜为她撑伞的孤影——所有画面轰然汇成一句:
“我留下。”
她猛地扯下玉牌,反手塞进他掌心:“替我保管。等三朝皆安,再还我。”
顾昀怔住,眼底狂喜与疼惜交织,半晌才收拢五指,重重点头:“好,我替你守。”
玉牌失去握力,光芒瞬间熄灭,像一轮月碎进他掌心。风停雪住,四野俱寂。
苏清和深吸冷气,抬手覆上他拳:“第二朝我走了半步,又收回来。顾昀,此后我无退路,你别让我输。”
顾昀伸臂,一把将她按进怀里,声音哑得发颤:“我若输天下,也绝不输你。”
远处营火连绵,将二人交叠的影子投在雪地上,拉得极长,像一条新生的路——
通往未知的第三朝,
通往可能的白头,
也通往——
她再也无法回头的归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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