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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国的雨是带刺的,砸在铁皮棚上,噼啪作响,像无数根针在扎一块破布。林微缩在墙角,校服袖口洗得发毛,被她攥得皱成一团,指节白得像没血的骨头。
客厅里,继父罗德里戈的笑声裹着酒气滚进来,黏在皮肤上,像陈年的油垢,刮不掉,洗不净,只让人胃里翻江倒海。
方才他弯腰捡发卡,手在她后颈上腻了半晌,那温度烫得像烙铁,继兄马克就在旁边,嘴角勾着笑,眼里的光比巷口的野猫还野。
母亲在厨房洗碗,水流哗哗响,像一道无形的墙,把那些肮脏的东西都挡在了她看不见的地方。
林微不敢说,她试过一次,母亲红着眼眶让她“懂事点”,说罗德里戈对她们母女已经很好了,别惹他不高兴。从那以后,她就把话都咽进了肚子里。
罗德里戈是本地码头的搬运工,一身蛮力,喝了酒便目露凶光。
林微母亲当年从z国到m国做佣人,被他粗野的殷勤缠上,以为是个能遮风的依靠,才点头嫁了,却没想到男人都是利己小人。
他儿子马克才满18岁,整日游手好闲,靠着父亲的血汗钱混日子,同样是个醉鬼佬,喝了酒就对林微母女撒野。
雨稍歇时,林微捏了几张皱巴巴的零钱,溜出门。巷子积水没了脚踝,混着垃圾的腥气,是这片贫民窟的底色。
她没地方可去,只是想离那个家远一点,哪怕只有一小会儿。
废弃仓库跟前,三个半大的小子拦了路。头发染得花里胡哨,烟叼在嘴里,眼神把她剥得只剩层皮。“外地人?”领头的啐了句,手就往她书包上扯,“掏出来看看!”
林微把书包护得死紧,里面不过一本课本、几块碎钱,可就是不想给。这点犟劲惹了他们,有人推了她一把,她摔在泥里,校服裤浸了黑黄的水,像块脏抹布。
“放开她。”
阴影里飘出个声音,沙得像生锈的铁片在刮木头。林微抬头,看见个少年站在仓库的影子里,比那几个小子高些,瘦得像根晾衣杆,穿件看不出原色的t恤,领口垮着,露出半截锁骨,白得发青。头发长,遮了半张脸,只露着道锋利的下颌线,还有双眼睛——在昏沉沉的光里,亮得惊人,却冷,像结了冰的潭,深不见底。
拦路的小子们显然认得他,气焰矮了半截,骂骂咧咧地走了,像被赶跑的野狗。
雨又落下来,淅淅沥沥的。林微坐在泥里,看着少年要往仓库里钻,突然喊了声:“谢谢你。”
他脚步顿了顿,没回头,也没应声,影子一晃,就融进仓库的黑里了。
林微慢慢爬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泥,书包带断了一根,耷拉着,像条断了的胳膊。她望着仓库黑洞洞的入口,心里头五味杂陈。这片贫民窟的“野孩子”,她是听过的,靠捡垃圾、耍狠过活,丁忍这名字,总从邻居的窃窃私语里钻出来,带着点怕,还有点嫌恶。
可刚才那双眼睛,除了冷,她好像还看到了别的什么,像被雨打湿的野狗,警惕又孤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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