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街角的音像店里,陈慧娴的《千千阙歌》放了一遍又一遍。
楼下几个印度人鬼鬼祟祟的揣着zousi烟交易,隔壁新来的南亚女人今天招揽了一个英伦佬,正嗯嗯啊啊叫的起劲,可怎么听怎么假。
明明语言不通,也不知道怎么谈妥的价格。
来红港两个月,她不曾走出过这座重庆大厦,见惯了鱼龙混杂,也见惯了dubo买春,世界观碎裂再碎裂,现在已经足够波澜不惊。
可今天,她有预感,要出事。
手上的英文书翻了一半,看不进去,所幸放到,撑着下巴站在满是黑污的楼道里探头向下看。
弥敦道的夜生活,从来不会让人失望。
“让开。”
来人是个个子比她高叁十公分的少年,一身靛蓝色中学制服,斜跨着一个看起来并不怎么沉的单肩包,满身贵气,同时也满身戾气。
跟着阿妈在重庆大厦许久,她已然习惯了看男人的顺序:穿着、年龄、长相。
穿得好的有钱,年龄大的舍得给钱,长得丑的不挑剔,是最好打发的客人人选。
以她的眼光,眼前这个年纪轻轻一脸桀骜的中学生,似乎不是个好选择。
而这位少年看起来,似乎也不像是会到重庆大厦来买春的猥琐男人,杭爽的目光划过他制服上绣着的校徽——圣保罗中学。
杭爽有些意外:“这里是弥敦道重庆大厦。”她开口,用蹩脚的广东话。
印象中,圣保罗的学生出了名的眼高于顶,跟脚下这座以混乱出名的重庆大厦八竿子打不到一起。
男孩眉头拧了拧,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限:“我知,你让开,我来找人。”
“找谁?”
“我爹地。”
杭爽静默,垂着头,“你爹地哪位?”
少年憋红了一张脸,欲言又止。
杭爽心里却已经有了底。
身后的单位里,阿妈刚刚拉进去的中年男人,她在电视新闻里见到过。
出席会议的时候,就站在港督身边,是港督的左膀右臂,好像姓楼。
“rry,你应该找错。”
“我亲眼看见我爹地被凤姐拉进了房间!”少年暴跳如雷,他觉得自己跟眼前这个灿妹说不清楚,用力拨开她:“你别挡我——”
话音还没落,他就停住了脚步。
同样愣住的,还有正提着松垮垮的皮带往外走的楼议员。
“爹地!果真是你!你竟唔”
楼议员顾不得半拖在地上的裤子,一把捂住儿子的嘴:“死衰仔,你来这里干什么?!”
楼安伦拼命挣开他,仍旧不可置信,“妈咪还在等你!她就快不行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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