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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壶精致,古银盘润,壶口、壶腹、把手及底部等,镶嵌着大片大片的珐琅和密密麻麻的、细碎的各色宝石。
宝石颜色各异,多为红与蓝,有的红到深处,便为紫;有的蓝到尽头,即为墨。
四种颜色、比米粒更小的宝石,上百上千颗密集地镶嵌在一片,大小均质皆极为相似,并没有一颗特别突出。
薛枭眯了眯眼,单手执起酒壶,看看酒壶,再看看山月。
也就是说:在这样密密麻麻的宝石排列中,山月不过匆匆两眼,便判定其中一颗被悄悄换了颜色?
“画画的人,对颜色比常人更灵敏一些。”
山月静声解释,话头随着眼风一转,语气依旧如波澜不惊的沉水:“噢——她好像狗急跳墙了。”
山月话音刚落,薛枭如风般旋身闪开。
不知何时,那高束双鬟的清秀婢女抽出了一只短刃匕首,一击失败后,婢女并不气馁,身体扑倒在桌上,反而双手撑起上半身,极为迅速地虎口反握住匕首,翻身猛挥!
下盘极稳,动作灵活,是个练家子。
山月向后退半步。
秋桃双腿抖得跟打桩似的,颤颤巍巍地挡在山月跟前。
山月将还没她肩膀高的小丫头扯到一旁,语声平静:“当咱们御史大人吃素的吗?”
有人拼命,自己使劲苟活就对了。
只见薛枭又是侧身一躲,待闪过两招看穿对方命门后,便借力打力,身形极为轻巧地向外一推,遂见一道寒光自高处闪落,“啪嗒”一声砸在地上,响起专属于金属的清脆声响,匕首应声落地。
薛枭伸手一钩,单手钳住婢女脆弱纤长的脖颈。
山月冷眼旁观,只觉薛枭招式颇像道家功法,手上生八卦,脚下如青松,行举之间如鹤动双翅。
又忆及薛枭右手鱼际与虎口处厚厚一层茧,刀枪剑也应耍得虎虎生风;在松江府城墙上一抹弓,亦射得出神入化——这人,当真是文进士出身?而非武状元?
还是说大魏朝对官员的要求竟如此之高
“你是谁?”
灯下,薛枭只有鼻梁与额中在光亮中,低沉开口,将声音压到穿不透窗棂的大小。
婢女被捏住下颚,无法大声呼喊,眼中的恨意却如滔天巨浪:“我姓林,家祖父——林昶!”
山月记不得林昶是谁了。
薛枭挑了挑眉:“老师家眷不是被流放至山海关吗?你偷跑回京,岂不是犯下了灭九族的大罪?若老师泉下有知,必定疼惜。”
噢,是薛枭一战成名,亲手将其送入诏狱的恩师孙女前来复仇了。
林氏恨得似欲将薛枭的面皮看穿!
“祖父当真是做了东郭先生,救了只白眼狼!”林氏忍住下颌的剧痛,竭力高呼:“祖父召你入门,亲授学业,助你登科,你如何报答我林氏满门!?你告狱状,我林氏一门为官者皆午门斩首!女眷没入官巷!小子丫头流放千里至山海关外!因你一人,我林氏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八口人,无一人有好结果!你该死!你该死!你该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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