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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褚先是扎了个马步,脚下的青石板应声裂开细纹。他深吸一口气,胸腹间便鼓起个圆滚滚的弧度,活像吞了面大鼓。接着,他操起那柄八十斤重的枣木锤,“呼”地抡过头顶,带着破风的锐响砸向自己的肋下。
“咚!”
一声闷响惊飞了树梢的寒鸦。徒弟们看得眼皮直跳,那枣木锤是浸过桐油的硬木,寻常人挨一下就得断两根骨头,可铁褚只是喉头滚动了一下,肋下的肌肉竟像活物般震颤着,将力道卸得无影无踪。
“师父这是练到‘金丹’境界了?”最小的徒弟狗剩忍不住悄声问师兄。师兄抬手给了他个爆栗:“少废话,看着!”
只见铁褚越练越猛,枣木锤换成长枪,枪尖抵住心口,他双臂发力,枪杆竟弯成了满月,枪尖在他皮肉上只留下个浅浅的白印;后来又换了石碾子,两个徒弟抬着碾盘往他背上压,他挺直脊梁,脚下的石板“咔嚓”碎成齑粉,他却面不改色,还能张口接住徒弟抛来的铜钱。
这般练法,是铁褚打小就定下的死规矩。他三岁丧父,母亲带着他讨饭到黑风口,被山匪抢了最后半个窝头。那山匪的刀架在母亲脖子上时,他眼睁睁看着母亲脖颈上的青筋突突直跳,却只能抱着山匪的腿哭嚎。后来是路过的武师救了他们,武师摸着他的头说:“这世道,拳头硬才是道理,要想护着人,先得护得住自己。”
武师传了他铁布衫的入门功夫,可真正让他把这功夫练到骨子里的,是母亲临终前那句“莫学那恃强凌弱者,要做那护佑乡邻的好汉”。
那年他刚满二十,山下张屠户家被一伙流寇洗劫,流寇绑了张屠户的女儿,要拖上山当压寨夫人。铁褚闻讯赶来时,流寇正举着刀要劈张屠户。他想也没想就扑过去,用后背硬生生扛了那一刀。
刀锋砍在背上,发出“锵”的一声脆响,竟崩出个豁口。流寇们吓傻了,还当是撞见了山神爷。铁褚反手一拳打翻领头的,指着他们骂:“黑风口的地界,轮得到你们撒野?”
那一战让铁褚的名声传遍了十里八乡。有人说他是铜头铁臂,刀枪不入;也有人说他练的不是铁布衫,是神仙传下的金丹妙法。他听了只是笑笑,依旧每天天不亮就去青石上练功,只是背上多了个习惯——总背着个药篓,谁家长疮生疖,他采的草药一敷就好;哪家孩子被山狼吓着了,他往门口一站,狼嚎声都得绕着走。
有回邻县的盐商带着镖队路过,被一伙蒙面人劫了镖。镖头是江湖上有名的“铁掌”,却被蒙面人的毒针伤了臂膀,眼看就要丧命。铁褚恰好赶集路过,二话不说冲上去,蒙面人的刀砍在他身上,就像砍在顽石上,他一把夺过毒针,捏在手里碾成了粉末。
“阁下是……”镖头又惊又喜。
“黑风口,铁褚。”他言简意赅,蹲下身帮镖头处理伤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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