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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（第1页）

04

我在楼下站了很久，直到身上的汗被夜风吹干，吹得我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。我才迈着僵硬的步子，一步一步走上楼。

推开门，张桂芬正坐在桌边嗑瓜子，林雅在房间里收拾东西。看到我回来，张桂芬眼皮都没抬一下，把瓜子皮“呸”的一声吐在地上。

林雅从房间里走出来，看到我，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，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怜悯。

“陈默，你回来了。”她走到我面前，伸手想帮我拍掉肩膀上的灰，手到半空又停住了，似乎是嫌弃我身上的油污。

“嗯。”我低着头，声音沙哑。

她犹豫了一下，才开口，语气装得十分沉重：“陈默，妈……妈帮你去问了，你……你落榜了。”

我猛地抬起头，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。我想从她眼里看到一丝愧疚，一丝不安。可是没有，什么都没有。她的眼神平静，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。

“别太难过了。”她伸出手，这次终于落在了我的胳膊上，轻轻拍了拍，像是在安抚一只宠物，“可能……你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。安安分分在钢厂干，也挺好的，至少稳定。”

我看着她，突然很想笑。我真的笑了出来，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。

“林雅，”我看着她，一字一句地问，“如果，我是说如果，我考上了呢？你会为我高兴吗？你会跟我去北京吗？”

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，但很快就被浓浓的不屑所取代。

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嗤笑一声，抱着胳膊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：“陈默，你别做梦了。就算你考上了又怎么样？你以为穿上那身皮，你就不是你了？泥腿子就是泥腿子，到了北京，给那些大人物提鞋都不配！我劝你还是早点认清现实吧！”

说完，她转身就进了房间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。

那一刻，我心里最后一点温情，也随着那关门声，彻底碎了。

我站在原地，像一尊雕像。原来，在她心里，我就是个不配拥有梦想的泥腿子。我的努力，我的期盼，在她看来，都只是一个可笑的梦。

05

第二天，林雅说她要去深圳的“表哥”苏文浩那里住一段时间，散散心，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发展的机会。

我知道，这一去，她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。

我的心已经死了，但我还是像往常一样，默默地帮她收拾行李。她的东西很多，衣服、鞋子、化妆品，把两个大皮箱塞得满满当当。

我蹲在地上，一件一件地帮她把衣服叠好。叠到一件崭新的连衣裙时，我的手顿住了。这件裙子，我没见过。看吊牌，要三百多块，是我一个月的工资。

就在这时，我看到箱子角落里，有一个眼熟的东西。

那是一条银项链，吊坠是一个小小的月亮。那是我存了一年的加班费，跑遍了全城，才给她买到的结婚一周年礼物。送给她的时候，她说很喜欢，会一直戴着。"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