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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相对而立,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。还是福王先笑了,拉着李默在榻上坐下:“我还记得,你当年为了查洛南的税赋,带着两个随从,在乡下住了三个月,回来时晒得黝黑,却捧着满满一叠账册,说‘王爷你看,这里面的猫腻可不少’。”
李默也笑了,眼角的泪却滚了下来:“王爷也还记得,那年黄河决堤,您带着我们去赈灾,亲手给灾民熬粥,手上烫了好大一个水泡,却笑着说‘这点伤算什么,百姓能吃饱才重要’。”
往事如潮水般涌来,冲淡了这些年的隔阂与郁色。李默说起自己被王显构陷时的无奈,说起洛阳百姓这几年的困苦,声音渐渐哽咽:“洛北关的百姓都盼着王爷能早点到来,实施减免他们赋税的政策,这些年我也努力了……可我无能,护不住他们,连自己都……”
“不怪你。”福王打断他,语气沉重,“是本王这些年被困在南京,护不了你们,也护不了洛阳。”他握住李默的手,目光恳切,“景渊,三日后开府议事,我需要你。”
李默猛地抬头,眼中闪着光:“王爷尽管吩咐!李某这条命,本就是王爷给的——当年若不是您力保,我早被王显害死在牢里了!”
“我要你在议事时,把王显贪墨河工银、张彪克扣军饷的罪证,一一说出来。”福王从怀中取出几页纸,“这是听风阁查到的部分证据,你看看,还有哪些需要补充的。”
李默接过纸,借着灯光细看,越看越是心惊,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:“这些畜生!河工银里,竟有三成被他们私分,去年汛期河堤溃决,淹死了那么多百姓,他们竟还敢中饱私囊!”
“所以,不能再等了。”福王语气坚定,“三日后,就是他们的死期。”
李默重重点头,将证据紧紧攥在手里:“王爷放心,我一定准备周全。不仅要揭发他们的贪腐,还要让洛阳的官员们看看,谁才是真心为百姓做事,谁又是魏忠贤的爪牙!”
窗外的月光渐渐移到案上,照亮了两人紧握的手。多年未见的君臣,在这一刻重新凝聚起力量,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灯下议事的夜晚——只是这一次,他们要面对的,是更深的黑暗,也怀揣着更重的希望。
檀香在屋中袅袅升腾,将两人的低语裹在其中,仿佛在为三日后的那场议事,默默祈祷着正义的降临。
次日清晨,福王府的门刚打开,便见一人立于石狮子前,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服,腰间却系着崭新的玉带——那是福王昨日特意赏赐的。正是周泰。
他手里提着个布包,见护卫上前,便直声道:“前参将周泰,求见王爷。”
通报的功夫,穆霄恰好在院中练剑,见周泰进来,收势笑道:“周将军倒是早。”
周泰拱手道:“穆将军。”他将布包递过来,“这是洛北关的布防图,当年我亲手绘的,虽过了三年,关隘地势没变,或许能给王爷派上用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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